第 2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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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池蓁蓁生怕挨訓, 親完之後，也沒等觀察晏知月的表情，掉頭就一溜煙跑了, 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，反手甩上門。
“咚。”
她背靠到門板上。
停頓一下, 不由自主地先摸了摸胸口位置, 又立馬用雙手捂住臉頰。
事實上，就算是刻意為之的親吻, 面對晏知月這樣惹人覬覦的一張臉、這樣往日高不可攀的氣場, 也很難保持心如止水。
至少, 池蓁蓁覺得自己臉上生出幾許非同尋常的溫度。
不能繼續拖了。
阿月等不得。
她也怕時間長了, 日日朝夕相處, 自己會難以控制地心軟猶豫, 變得搖擺不定。
沒有時機，那便創造時機。
晏知月總會有毫無防備的時候。
若是實在不行，幹脆就用話本子裏最常見的那招吧。
池蓁蓁放下手，吐出一口濁氣，暗自下定了決心。
……
出門在外, 晏知月的習慣還是同在扶玉峰時一樣, 天微微亮便會起身, 每日練劍也不曾懈怠。
因而, 生怕被晏知月發現後阻攔，池蓁蓁一晚上沒有睡, 睜著眼，也不敢點燈, 硬撐到寅時，才摸黑下床。
正是即將黎明破曉時, 外頭天色還是一片灰暗。
整個客棧萬籟俱寂。
池蓁蓁熟門熟路，從窗口跳了出去。沒有人發現。
循著記憶，一路走走停停，她終於找到了雲落城城主府。
此時，府門外依舊有護衛站崗。
且，看起來一絲不茍的神色。
池蓁蓁想了想，沒有靠得太近，只遠遠地在街口的大樹下蹲著。
她依稀記得，昨日晚上，那個面點攤的攤主有說過，少城主雲令頑劣不堪，小小年紀便流連花叢，時常夜不歸宿。翌日回家，也是由美艷女子相攜著送回，大搖大擺的，弄得全城上下皆知。
沒看錯的話，那人昨兒似乎確實摟著一個漂亮姑娘出現的。
這樣說來，泰半能在府外蹲到他回府才是。
池蓁蓁這個位置視野很好，可以看清城主府大門。有人進出，也是一眼便可瞧見。
這會兒，她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，自是不會太引人註目。
等了大半個時辰，還真讓她等到了那雲令。
雲令還是同初見那般，身邊帶了不少家丁護衛，但扶著他的卻是兩個嬌俏的姑娘，看上去也年歲不大，約莫十六七八。
他喝得醉醺醺的，站不太住。
加之還是男人，那倆姑娘看著弱柳扶風，也不太扶得動他。
三人一路走得跌跌撞撞，又不讓家丁上前幫忙，竟直楞楞地朝池蓁蓁這個方向晃倒過來。
池蓁蓁心念一動，倏地變回了人身，若無其事地從樹後蹦出來。
不過三兩步，就與那三人撞作一團。
“啊呀！”
許是因為毫無防備，雲令右邊那姑娘被撞得尖叫一聲，沒能站穩，陡然往下跌去，連扶著雲令的手也不自覺松開了。
跟著，池蓁蓁也“呀”了一聲，整個人朝後仰倒，一下坐到了地上。
這麽一碰，倒是將雲令撞得清醒了幾分，扶著樹，用力擺了擺頭，囂張跋扈地呵斥道：“是、是何人在此、沖撞？走路不長眼睛麽？來人——”
話音尚未落下，他凝神望去，卻被池蓁蓁吸引了註意。
剩下的話自是悉數咽回了肚子裏，表情錯愕，“……是你？你竟然還敢三番五次地出現在此處？！”
池蓁蓁眼圈一紅，像是對雲令和他那些人高馬大的護衛十分害怕，整個人往後縮了又縮，幾乎快要退到角落裏。
她生得嬌小漂亮，弱不禁風，表情也是人畜無害似的清純。
這般毫無抵抗之力地縮在地上，愈發顯得一副能任人蹂躪的模樣。
幾乎只是一瞬間，便激起了旁人的淩虐欲。
雲令笑了一聲，身體裏還有酒意尚存，行事反倒更為膽大妄為。
“事不過三，既然讓我第三次撞到了姑娘，可見我們之間確實很有緣分。來啊，把這位姑娘‘請’到雲府做客！”
他一揮手，再次招來了家丁。
這回沒有晏知月在，所謂的“請”，也變得志在必得。
池蓁蓁沒說話，只是可憐巴巴地躲在角落，試圖避開那步步緊逼的家丁。
雲令身邊那倆姑娘倒是睨了她一眼，嬌聲問道：“公子，那我們呢？”
雲令腳步頓了頓，皺皺眉，“你們？哪涼快哪呆著去吧！”
在池蓁蓁這般殊色面前，什麽俏生生的姑娘，也難免被襯得平庸起來。
他迫不及待地要和“新朋友”交流交流感情。
豈容其他人在旁邊礙事？
見狀，池蓁蓁沒有再反抗，任由雲家家丁將她拽起來。
起身時，眼裏卻閃過一絲狡黠之色。
……
不消片刻，池蓁蓁順順當當地被擄進了城主府。
府門“吱呀”一聲合上，雲令拍拍手，隨意招來兩個婢女，命人將池蓁蓁帶去花廳，自己則是先行回房沐浴更衣，打算沖掉宿醉的倦意，再來同她說話。
池蓁蓁是雲令一眼就瞧上的姑娘。
當日，她在那街上蹦蹦跳跳、轉來轉去，沒有帶面紗，膚白貌美，眼睛又圓又亮，笑得嬌俏可愛，像只活蹦亂跳的小兔，讓整條街都變得生動起來。
彼時，雲令正坐在酒樓二樓。
臨街的雅座視野極好。
只一眼，他的目光便不自覺被她吸引，再難移開分毫。
若非如此，懾於家中長輩的美名，他再紈絝不羈，也斷不會做出這種當街擄走良家姑娘的行徑，引得城中百姓詬病。
故而，雖帶入府時稍有些蠻橫，但關上門，她跑不了了，雲令還是吩咐下去，給她上了好茶糕點，所有人切不可隨意對待。
依照雲令要求，婢女悄無聲息地端上點心後，便退出了花廳，只在門外守著。
廳內再沒旁人。
正合她意。
池蓁蓁從圈椅上下來，踮著腳尖，躡手躡腳地繞著花廳轉了一圈。
她現在只是兔精，沒有晏知月的實力，不敢胡亂動作，只晃晃臂釧，稍稍渡了點八尾靈力給兔精本體，再試探性地用靈識往外探了探。
果然，不過短短須臾，池蓁蓁明顯感覺到了不遠處有陣法。
這陣法似乎有點邪門，她之前一直生活在妖界，對這一行不太了解，也不敢用靈識觸碰，只能默默收回，準備等會兒找機會親眼去瞧瞧。
恰好雲令也來到了花廳。
他已經換了衣服，喊了一聲“姑娘”，笑吟吟的表情，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半大少年模樣。
池蓁蓁表情卻十分驚恐，連連後退，“你……”
雲令沒動，只是笑了笑，溫聲道：“姑娘不必害怕，在下乃雲落城少城主雲令。前兩回是喝醉了酒，又見姑娘十分戒備，才粗魯了些。現下便以茶代酒，向姑娘道歉，望姑娘不要介懷。”
說著，他從旁拎起了茶壺，給自己斟了杯茶，遙遙朝池蓁蓁敬了敬。繼而，仰起頭，將溫熱茶水一口飲盡。
見狀，池蓁蓁眨了眨眼睛，語氣明顯遲疑了一下，“……你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雲令：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池蓁蓁半信半疑地“哦”了一聲，“那我暫時先原諒你。可以放我走了嗎？”
雲令挑眉t，“不急。還不知姑娘芳名？”
池蓁蓁細聲細氣地答道：“我叫蓁蓁。”
雲令：“桃之夭夭，其葉蓁蓁？好名字。蓁蓁是剛來雲落城落腳的嗎？之前未曾見過你。”
池蓁蓁搖頭，“我與阿月只是途徑此處，並沒有落腳的打算。”
“那阿月是……”
雲令沈吟一聲，想到了前兩回那個高大冷峻的男人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。
池蓁蓁：“是我的阿兄。”
這也是兩人下山之後偶爾用到的身份。
如今這人間九州，民風是比前朝開放了許多，但兩個毫無關系的年輕男女一同出游，路上還偶有拉扯，依舊還是會引來側目。
若非如此，早先在扶玉峰，池蓁蓁也不會被珠璇抽鞭子，說她不成體統了。
因而，如有必要，幹脆以兄妹相稱。
雖然用上的機會並不十分多，也就是休憩時被路人問起，隨口一答罷了。此下拿來應付剛好。
聽她這麽一說，雲令點點頭，重新笑著說道：“阿兄看上去倒是嚴肅的性子，與蓁蓁不大一樣。”
頓了頓，他又在衣袋裏摸了摸，朝池蓁蓁攤開手掌。
“我上次瞧蓁蓁盯著這對耳垱許久，想必是十分喜歡，便買下了。本以為沒有機會再送給你，誰曾想竟然還能再遇見……”
池蓁蓁壓根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，目光早在他伸手的那一瞬，牢牢地被那串紅色琉璃耳垱吸引過去。
確認是那對之後，她往前兩步，小心翼翼地靠近雲令。
“是送給我的嗎？”
池蓁蓁低聲問。
雲令：“自是。蓁蓁乃是我的客人，既然來了雲府，這便是我們相識的見面禮了。”
池蓁蓁沒有推拒：“多謝雲公子！”
道過謝，她輕巧地從他手上拿過耳垱，放在掌心握了握。
“……”
果然沒看錯。
這是義父送來的耳垱。
能在此地得到義父的消息，完全是意外之喜。池蓁蓁心裏一松，表情也跟著放松下來。
她將耳垱掛到耳朵上，輕輕晃了兩下。
覆又沖著雲令嫣然一笑，一派少女天真無邪的模樣，“好看嗎？”
雲令年紀不大，卻也算是歡場老手，偏偏依舊是被這個笑迷得七暈八素，說話都有些磕絆起來，“好、好看！”
池蓁蓁恍若不覺，飛快轉過了話題：“既然我是雲公子的客人，雲公子難道不帶我參觀一下城主府嗎？還是說，我們就在這裏一直閑談嗎？”
雲令連忙說：“當然，當然。這邊。”
難得氣氛那麽好，美人也沒有為之前的事糾纏不休，雲令不想急於做那粗鄙之事，那樣反倒不美。
她提的這點小事，自是要如她所願。
小少爺裝模作樣地將池蓁蓁引出花廳，在斜前方給她帶路，很有點風度翩翩的意思。
“這城主府，早在我高祖父在世時就已經開始修建，一直到曾祖父接任城主時才修好。陛下年輕時也曾到雲落巡視，便是住在府內。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是九尾狐妖，自打有記憶起就無親無眷，唯一的親人是義父，故而，壓根搞不懂這些凡人稱呼，只能煞有其事地點點頭，表示自己在聽。
這招對付晏知月看不太出效果，但對付雲令倒是極為好使。
雲令果然像是受到了鼓勵，越說越多：“蓁蓁初來雲落，應該不太清楚，我雲落城地處東海之濱，背靠深淵，自古便是富饒之地。這府苑雖稱不上大，裏頭用的樣樣都是最好的，便是前朝大家的稀世墨寶，也是不缺的。你瞧，這臨淵水閣上的題字，就出處不凡……”
雲令說話時，池蓁蓁習慣性地一直盯著他瞧，叫他警戒心愈發放低。
自然，需要回應時，她也是一如既往地捧場，嘴裏含了蜜似的，“……好生厲害！雲公子可真是出身高門啊。我小時養在山上，都未曾聽過這些名字。別說城主了，連我們那兒的鄉長都不曾見過。多謝公子今日願意帶我開眼界呢。”
池蓁蓁引導得堪稱刻意，若是在晏知月跟前，大抵一眼就會被看穿。偏偏雲令沒聽出什麽玄機，順著她的話大包大攬：“這好辦，晚些我便帶你去與我那城主爹一同用餐。”
池蓁蓁有些愕然，“城主白日也在府內嗎？不需出門公幹嗎？”
雲令：“是，現下家中老小都在府內，我父親也在府內上職，原先城主公幹的宅子已經開放給了流民暫住。”
“為何……”
說話功夫，兩人已經走到了院內一處空曠地。
入目處，方圓百十尺，除了地上幾個古怪的木箱，什麽都沒有。
雲令指了指那幾個木箱，含糊不清地解釋道：“家中長輩身體不好，府內放了草藥，還請高人做過法，比較適合康養，故而盡量減少出門。”
池蓁蓁沒再深問，“原是這般。”
停頓片刻，她餘光覷了覷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婢女，俏生生地笑了笑，覆又開口：“不知公子可否帶我去看看城主上職的地方？若是不方便的話，悄悄看一眼也可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
雲令有些為難，但池蓁蓁笑得人畜無害，一張臉漂亮又清麗，任人采頡的模樣，腦袋登時一熱，“雖然不便，蓁蓁若是願意改口喊我的名字的話，我也可以為蓁蓁破例一回。”
池蓁蓁從善如流，語氣嬌嬌軟軟的，“阿令。”
這下，雲令身上也熱了起來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對眼前的姑娘一親芳澤，便匆匆加快了腳步，打算隨便帶她去看一眼，簡單應付之後，就把人帶回自己的院子裏去。
池蓁蓁跟著雲令調轉方向。
離開前，她最後望了一眼那幾個箱子，縮了縮脖子。
這幾個木箱……感覺很不好，像是沾染了魔氣的邪物。
她來自妖界，但妖魔非同宗，義父又是妖王，還有溫月保護，不曾遇到過什麽邪魔，無法確定，只是依靠本能判別。
若這些箱子內的東西真來自魔界，為何會出現在雲落城呢？
……
雲令帶著池蓁蓁七彎八拐，很快，繞到了雲府另一邊。
“這裏便是我父親的書房，單辟了二進院，旁邊開了側門，若是城中百姓有要事，可從側門入內相商。少師每日清晨也會帶著卷宗入府。”
院落中有人在，池蓁蓁進不去，只從垂花門口朝內張望了一眼，努力將地形記在腦子裏。
介紹完，雲令只覺大功告成，志滿意得地開口道：“看也看了，蓁蓁可隨我回花廳小坐片刻？我讓人準備了上好的廬山雲霧，剛剛還沒來得及試呢！”
“好呀。”
池蓁蓁應得爽快。
只是，兩人回到花廳前，池蓁蓁卻倏地停了腳步，面露難色，“阿令……”
雲令：“怎麽了？”
池蓁蓁：“不瞞你說，我今晨乃是與阿兄吵架，才會離家出走。在外面徘徊太久，喝了碗牛肉湯，有些……”
雲令意會，一揮手，示意身後的婢女，“你帶蓁蓁去。”
“多謝阿令。我馬上回來。”
轉眼間，池蓁蓁便跟著婢女，順利從雲令跟前脫身。
婢女就沒什麽麻煩的了。
她一擺袖子，隨手用了個小法術，便將兩個低眉斂目的婢女放倒，自己則是變回兔子，頭也不回地打原路返回。
……
這一路上，人比剛剛多了些。
院子也比剛剛更加熱鬧。
想必是因為剛剛有雲令在側，這雲府下人皆是避開了。
池蓁蓁只得加倍小心謹慎，躲躲藏藏地，從花叢裏走。
幸好，兔子體積小，動作靈活。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那個小院。
她從垂花門竄了進去。
院中果真不少人，除了護衛之外，大多穿著官服，皺著眉，三三兩兩地在交頭接耳著。
“今日城主看起來愈發不好了……莫非大限……”
“不得胡謅。若是城主換人，看少城主的樣子，那雲落城該怎麽辦啊！”
“若是實在不好，朝廷應該會另有安排吧？你我在雲落城就任也已十數年，未嘗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……”
“城主尚在，你怎可有這種想法？！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聽不大明白，也不關心，悄無聲息地沿著墻根爬，竟一路找到了城主書房。
屋內沒有人在。
池蓁蓁四下觀察了幾番，確認無誤後，一躍從半開著的欄窗裏跳了進去。
她不知道城主印是何等模樣。
不過，依照歸墟之境那個怨氣所說，城主印乃是歸墟之境的印紐所制，定然內有靈氣。她用靈識在屋內探了一圈，輕而易舉便找到了櫃中深處的不同尋常之處。
池蓁蓁抿了抿唇，沒有猶豫，跑到那個書櫃前，變回人身，t拉開了那道屜。
屜內是一些信件。
看起來沒什麽異樣。
她飛快地將信件翻出來，悉數丟到一邊，這才曲指敲了敲底部。
“篤篤。”
果然是空的。
池蓁蓁能感覺到底下微薄的靈氣，應該就是印紐所在。
只是，卻不知這抽屜的機關在何處，該如何打開底層暗格。
難道要直接用靈力砸開嗎？
正遲疑時，倏忽間，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，由遠及近，似乎就是往此間而來。
她回頭望了一眼門外方向，陡然生出些許心急如焚感，也顧不上許多，幹脆直接破開了整個書櫃。
“轟隆——”
一聲巨響，木質書櫃碎成無數木條，砸到地上。
城主印也隨之從暗格內掉出來。
池蓁蓁拿起那塊城主印，放進袖中。又從地上撿了塊碎木頭，手掌暖光閃過，變了個一模一樣的出來，隨手丟到那堆木條廢墟裏。
不過短短幾息，腳步聲已經紛至沓來。
“有人在書房內！”
“你快去通知城主！我們先進去查看……”
池蓁蓁沒有留戀，兔子本體利索地從欄窗裏跳出去，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小院。
只是，這會兒功夫，雲令也發現了她消失不見，正使人到處在府內搜尋。
池蓁蓁想直接從墻上跳出府，卻又被一道無形的墻擋了回來，重重摔到草地上。
“……”
這雲府墻外竟然還有結界！
而且結界力量巨大，完全無法突破。
為何進來時自己沒有感知到？難道是因為有雲令帶著嗎？還是因為城主書房出了事，便有人立刻啟動了禁制？
池蓁蓁思索片刻，立即回到花廳外，找了個角落變回白衣少女，站起身，又拍了拍裙子。
“阿令……”
雲令正端坐在花廳內品茗。
許是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上，他沒有之前在街上那麽暴躁易怒，見池蓁蓁回來，只是氣定神閑地望了她一眼，慢條斯理地開口道：“蓁蓁去了何處？叫我好找。”
池蓁蓁：“不過是迷了路，只得四下轉了轉……”
雲令：“哦？那為何我的婢女倒在地上？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尚未來得及開口辯解，雲令突然站起身，端著一杯茶水，大步朝她走來。
“抓住她！”
隨著雲令一聲令下，後面出現了兩個壯碩的護衛，一左一右擎住了池蓁蓁的手臂，又猝不及防地往她小腿上踹了一腳，讓她跌坐在地，動彈不得。
雲令走過來，居高臨下地睨著她，臉上帶著些許邪氣，“蓁蓁，我是真的喜歡你啊。不論你是什麽身份、接近雲府做什麽，總不能就這樣把你交給我爹，看著你香消玉殞。”
說著，他伸出手，摸了摸池蓁蓁光滑細膩的臉頰。
池蓁蓁側過臉，想要避開他的手。
這個小動作卻徹底惹怒了雲令。
他收起笑，一把捏住了池蓁蓁的下巴，將她整張臉往上一擡。而後，那茶杯就貼到了她唇上。
“喝了。”
雲令制著她的臉，硬生生地把那杯茶水灌到了她嘴裏。
他動作粗魯，池蓁蓁來不及吞咽，被那水嗆得連連咳嗽，整張臉都憋紅了。
“咳、咳咳咳……”
雲令笑笑，“松開她吧。去守著花廳，沒我的吩咐，誰都不準進來。”
……
短短幾句話功夫，池蓁蓁就明顯感覺到身體不對勁。
好熱。
渾身上下都好熱。
那杯茶裏有什麽？
她腦袋一片昏沈，蜷縮在地上，無意識地開始拉扯領口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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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蓁蓁生怕挨訓, 親完之後，也沒等觀察晏知月的表情，掉頭就一溜煙跑了, 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，反手甩上門。
“咚。”
她背靠到門板上。
停頓一下, 不由自主地先摸了摸胸口位置, 又立馬用雙手捂住臉頰。
事實上，就算是刻意為之的親吻, 面對晏知月這樣惹人覬覦的一張臉、這樣往日高不可攀的氣場, 也很難保持心如止水。
至少, 池蓁蓁覺得自己臉上生出幾許非同尋常的溫度。
不能繼續拖了。
阿月等不得。
她也怕時間長了, 日日朝夕相處, 自己會難以控制地心軟猶豫, 變得搖擺不定。
沒有時機，那便創造時機。
晏知月總會有毫無防備的時候。
若是實在不行，幹脆就用話本子裏最常見的那招吧。
池蓁蓁放下手，吐出一口濁氣，暗自下定了決心。
……
出門在外, 晏知月的習慣還是同在扶玉峰時一樣, 天微微亮便會起身, 每日練劍也不曾懈怠。
因而, 生怕被晏知月發現後阻攔，池蓁蓁一晚上沒有睡, 睜著眼，也不敢點燈, 硬撐到寅時，才摸黑下床。
正是即將黎明破曉時, 外頭天色還是一片灰暗。
整個客棧萬籟俱寂。
池蓁蓁熟門熟路，從窗口跳了出去。沒有人發現。
循著記憶，一路走走停停，她終於找到了雲落城城主府。
此時，府門外依舊有護衛站崗。
且，看起來一絲不茍的神色。
池蓁蓁想了想，沒有靠得太近，只遠遠地在街口的大樹下蹲著。
她依稀記得，昨日晚上，那個面點攤的攤主有說過，少城主雲令頑劣不堪，小小年紀便流連花叢，時常夜不歸宿。翌日回家，也是由美艷女子相攜著送回，大搖大擺的，弄得全城上下皆知。
沒看錯的話，那人昨兒似乎確實摟著一個漂亮姑娘出現的。
這樣說來，泰半能在府外蹲到他回府才是。
池蓁蓁這個位置視野很好，可以看清城主府大門。有人進出，也是一眼便可瞧見。
這會兒，她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，自是不會太引人註目。
等了大半個時辰，還真讓她等到了那雲令。
雲令還是同初見那般，身邊帶了不少家丁護衛，但扶著他的卻是兩個嬌俏的姑娘，看上去也年歲不大，約莫十六七八。
他喝得醉醺醺的，站不太住。
加之還是男人，那倆姑娘看著弱柳扶風，也不太扶得動他。
三人一路走得跌跌撞撞，又不讓家丁上前幫忙，竟直楞楞地朝池蓁蓁這個方向晃倒過來。
池蓁蓁心念一動，倏地變回了人身，若無其事地從樹後蹦出來。
不過三兩步，就與那三人撞作一團。
“啊呀！”
許是因為毫無防備，雲令右邊那姑娘被撞得尖叫一聲，沒能站穩，陡然往下跌去，連扶著雲令的手也不自覺松開了。
跟著，池蓁蓁也“呀”了一聲，整個人朝後仰倒，一下坐到了地上。
這麽一碰，倒是將雲令撞得清醒了幾分，扶著樹，用力擺了擺頭，囂張跋扈地呵斥道：“是、是何人在此、沖撞？走路不長眼睛麽？來人——”
話音尚未落下，他凝神望去，卻被池蓁蓁吸引了註意。
剩下的話自是悉數咽回了肚子裏，表情錯愕，“……是你？你竟然還敢三番五次地出現在此處？！”
池蓁蓁眼圈一紅，像是對雲令和他那些人高馬大的護衛十分害怕，整個人往後縮了又縮，幾乎快要退到角落裏。
她生得嬌小漂亮，弱不禁風，表情也是人畜無害似的清純。
這般毫無抵抗之力地縮在地上，愈發顯得一副能任人蹂躪的模樣。
幾乎只是一瞬間，便激起了旁人的淩虐欲。
雲令笑了一聲，身體裏還有酒意尚存，行事反倒更為膽大妄為。
“事不過三，既然讓我第三次撞到了姑娘，可見我們之間確實很有緣分。來啊，把這位姑娘‘請’到雲府做客！”
他一揮手，再次招來了家丁。
這回沒有晏知月在，所謂的“請”，也變得志在必得。
池蓁蓁沒說話，只是可憐巴巴地躲在角落，試圖避開那步步緊逼的家丁。
雲令身邊那倆姑娘倒是睨了她一眼，嬌聲問道：“公子，那我們呢？”
雲令腳步頓了頓，皺皺眉，“你們？哪涼快哪呆著去吧！”
在池蓁蓁這般殊色面前，什麽俏生生的姑娘，也難免被襯得平庸起來。
他迫不及待地要和“新朋友”交流交流感情。
豈容其他人在旁邊礙事？
見狀，池蓁蓁沒有再反抗，任由雲家家丁將她拽起來。
起身時，眼裏卻閃過一絲狡黠之色。
……
不消片刻，池蓁蓁順順當當地被擄進了城主府。
府門“吱呀”一聲合上，雲令拍拍手，隨意招來兩個婢女，命人將池蓁蓁帶去花廳，自己則是先行回房沐浴更衣，打算沖掉宿醉的倦意，再來同她說話。
池蓁蓁是雲令一眼就瞧上的姑娘。
當日，她在那街上蹦蹦跳跳、轉來轉去，沒有帶面紗，膚白貌美，眼睛又圓又亮，笑得嬌俏可愛，像只活蹦亂跳的小兔，讓整條街都變得生動起來。
彼時，雲令正坐在酒樓二樓。
臨街的雅座視野極好。
只一眼，他的目光便不自覺被她吸引，再難移開分毫。
若非如此，懾於家中長輩的美名，他再紈絝不羈，也斷不會做出這種當街擄走良家姑娘的行徑，引得城中百姓詬病。
故而，雖帶入府時稍有些蠻橫，但關上門，她跑不了了，雲令還是吩咐下去，給她上了好茶糕點，所有人切不可隨意對待。
依照雲令要求，婢女悄無聲息地端上點心後，便退出了花廳，只在門外守著。
廳內再沒旁人。
正合她意。
池蓁蓁從圈椅上下來，踮著腳尖，躡手躡腳地繞著花廳轉了一圈。
她現在只是兔精，沒有晏知月的實力，不敢胡亂動作，只晃晃臂釧，稍稍渡了點八尾靈力給兔精本體，再試探性地用靈識往外探了探。
果然，不過短短須臾，池蓁蓁明顯感覺到了不遠處有陣法。
這陣法似乎有點邪門，她之前一直生活在妖界，對這一行不太了解，也不敢用靈識觸碰，只能默默收回，準備等會兒找機會親眼去瞧瞧。
恰好雲令也來到了花廳。
他已經換了衣服，喊了一聲“姑娘”，笑吟吟的表情，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半大少年模樣。
池蓁蓁表情卻十分驚恐，連連後退，“你……”
雲令沒動，只是笑了笑，溫聲道：“姑娘不必害怕，在下乃雲落城少城主雲令。前兩回是喝醉了酒，又見姑娘十分戒備，才粗魯了些。現下便以茶代酒，向姑娘道歉，望姑娘不要介懷。”
說著，他從旁拎起了茶壺，給自己斟了杯茶，遙遙朝池蓁蓁敬了敬。繼而，仰起頭，將溫熱茶水一口飲盡。
見狀，池蓁蓁眨了眨眼睛，語氣明顯遲疑了一下，“……你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雲令：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池蓁蓁半信半疑地“哦”了一聲，“那我暫時先原諒你。可以放我走了嗎？”
雲令挑眉t，“不急。還不知姑娘芳名？”
池蓁蓁細聲細氣地答道：“我叫蓁蓁。”
雲令：“桃之夭夭，其葉蓁蓁？好名字。蓁蓁是剛來雲落城落腳的嗎？之前未曾見過你。”
池蓁蓁搖頭，“我與阿月只是途徑此處，並沒有落腳的打算。”
“那阿月是……”
雲令沈吟一聲，想到了前兩回那個高大冷峻的男人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。
池蓁蓁：“是我的阿兄。”
這也是兩人下山之後偶爾用到的身份。
如今這人間九州，民風是比前朝開放了許多，但兩個毫無關系的年輕男女一同出游，路上還偶有拉扯，依舊還是會引來側目。
若非如此，早先在扶玉峰，池蓁蓁也不會被珠璇抽鞭子，說她不成體統了。
因而，如有必要，幹脆以兄妹相稱。
雖然用上的機會並不十分多，也就是休憩時被路人問起，隨口一答罷了。此下拿來應付剛好。
聽她這麽一說，雲令點點頭，重新笑著說道：“阿兄看上去倒是嚴肅的性子，與蓁蓁不大一樣。”
頓了頓，他又在衣袋裏摸了摸，朝池蓁蓁攤開手掌。
“我上次瞧蓁蓁盯著這對耳垱許久，想必是十分喜歡，便買下了。本以為沒有機會再送給你，誰曾想竟然還能再遇見……”
池蓁蓁壓根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，目光早在他伸手的那一瞬，牢牢地被那串紅色琉璃耳垱吸引過去。
確認是那對之後，她往前兩步，小心翼翼地靠近雲令。
“是送給我的嗎？”
池蓁蓁低聲問。
雲令：“自是。蓁蓁乃是我的客人，既然來了雲府，這便是我們相識的見面禮了。”
池蓁蓁沒有推拒：“多謝雲公子！”
道過謝，她輕巧地從他手上拿過耳垱，放在掌心握了握。
“……”
果然沒看錯。
這是義父送來的耳垱。
能在此地得到義父的消息，完全是意外之喜。池蓁蓁心裏一松，表情也跟著放松下來。
她將耳垱掛到耳朵上，輕輕晃了兩下。
覆又沖著雲令嫣然一笑，一派少女天真無邪的模樣，“好看嗎？”
雲令年紀不大，卻也算是歡場老手，偏偏依舊是被這個笑迷得七暈八素，說話都有些磕絆起來，“好、好看！”
池蓁蓁恍若不覺，飛快轉過了話題：“既然我是雲公子的客人，雲公子難道不帶我參觀一下城主府嗎？還是說，我們就在這裏一直閑談嗎？”
雲令連忙說：“當然，當然。這邊。”
難得氣氛那麽好，美人也沒有為之前的事糾纏不休，雲令不想急於做那粗鄙之事，那樣反倒不美。
她提的這點小事，自是要如她所願。
小少爺裝模作樣地將池蓁蓁引出花廳，在斜前方給她帶路，很有點風度翩翩的意思。
“這城主府，早在我高祖父在世時就已經開始修建，一直到曾祖父接任城主時才修好。陛下年輕時也曾到雲落巡視，便是住在府內。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是九尾狐妖，自打有記憶起就無親無眷，唯一的親人是義父，故而，壓根搞不懂這些凡人稱呼，只能煞有其事地點點頭，表示自己在聽。
這招對付晏知月看不太出效果，但對付雲令倒是極為好使。
雲令果然像是受到了鼓勵，越說越多：“蓁蓁初來雲落，應該不太清楚，我雲落城地處東海之濱，背靠深淵，自古便是富饒之地。這府苑雖稱不上大，裏頭用的樣樣都是最好的，便是前朝大家的稀世墨寶，也是不缺的。你瞧，這臨淵水閣上的題字，就出處不凡……”
雲令說話時，池蓁蓁習慣性地一直盯著他瞧，叫他警戒心愈發放低。
自然，需要回應時，她也是一如既往地捧場，嘴裏含了蜜似的，“……好生厲害！雲公子可真是出身高門啊。我小時養在山上，都未曾聽過這些名字。別說城主了，連我們那兒的鄉長都不曾見過。多謝公子今日願意帶我開眼界呢。”
池蓁蓁引導得堪稱刻意，若是在晏知月跟前，大抵一眼就會被看穿。偏偏雲令沒聽出什麽玄機，順著她的話大包大攬：“這好辦，晚些我便帶你去與我那城主爹一同用餐。”
池蓁蓁有些愕然，“城主白日也在府內嗎？不需出門公幹嗎？”
雲令：“是，現下家中老小都在府內，我父親也在府內上職，原先城主公幹的宅子已經開放給了流民暫住。”
“為何……”
說話功夫，兩人已經走到了院內一處空曠地。
入目處，方圓百十尺，除了地上幾個古怪的木箱，什麽都沒有。
雲令指了指那幾個木箱，含糊不清地解釋道：“家中長輩身體不好，府內放了草藥，還請高人做過法，比較適合康養，故而盡量減少出門。”
池蓁蓁沒再深問，“原是這般。”
停頓片刻，她餘光覷了覷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婢女，俏生生地笑了笑，覆又開口：“不知公子可否帶我去看看城主上職的地方？若是不方便的話，悄悄看一眼也可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
雲令有些為難，但池蓁蓁笑得人畜無害，一張臉漂亮又清麗，任人采頡的模樣，腦袋登時一熱，“雖然不便，蓁蓁若是願意改口喊我的名字的話，我也可以為蓁蓁破例一回。”
池蓁蓁從善如流，語氣嬌嬌軟軟的，“阿令。”
這下，雲令身上也熱了起來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對眼前的姑娘一親芳澤，便匆匆加快了腳步，打算隨便帶她去看一眼，簡單應付之後，就把人帶回自己的院子裏去。
池蓁蓁跟著雲令調轉方向。
離開前，她最後望了一眼那幾個箱子，縮了縮脖子。
這幾個木箱……感覺很不好，像是沾染了魔氣的邪物。
她來自妖界，但妖魔非同宗，義父又是妖王，還有溫月保護，不曾遇到過什麽邪魔，無法確定，只是依靠本能判別。
若這些箱子內的東西真來自魔界，為何會出現在雲落城呢？
……
雲令帶著池蓁蓁七彎八拐，很快，繞到了雲府另一邊。
“這裏便是我父親的書房，單辟了二進院，旁邊開了側門，若是城中百姓有要事，可從側門入內相商。少師每日清晨也會帶著卷宗入府。”
院落中有人在，池蓁蓁進不去，只從垂花門口朝內張望了一眼，努力將地形記在腦子裏。
介紹完，雲令只覺大功告成，志滿意得地開口道：“看也看了，蓁蓁可隨我回花廳小坐片刻？我讓人準備了上好的廬山雲霧，剛剛還沒來得及試呢！”
“好呀。”
池蓁蓁應得爽快。
只是，兩人回到花廳前，池蓁蓁卻倏地停了腳步，面露難色，“阿令……”
雲令：“怎麽了？”
池蓁蓁：“不瞞你說，我今晨乃是與阿兄吵架，才會離家出走。在外面徘徊太久，喝了碗牛肉湯，有些……”
雲令意會，一揮手，示意身後的婢女，“你帶蓁蓁去。”
“多謝阿令。我馬上回來。”
轉眼間，池蓁蓁便跟著婢女，順利從雲令跟前脫身。
婢女就沒什麽麻煩的了。
她一擺袖子，隨手用了個小法術，便將兩個低眉斂目的婢女放倒，自己則是變回兔子，頭也不回地打原路返回。
……
這一路上，人比剛剛多了些。
院子也比剛剛更加熱鬧。
想必是因為剛剛有雲令在側，這雲府下人皆是避開了。
池蓁蓁只得加倍小心謹慎，躲躲藏藏地，從花叢裏走。
幸好，兔子體積小，動作靈活。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那個小院。
她從垂花門竄了進去。
院中果真不少人，除了護衛之外，大多穿著官服，皺著眉，三三兩兩地在交頭接耳著。
“今日城主看起來愈發不好了……莫非大限……”
“不得胡謅。若是城主換人，看少城主的樣子，那雲落城該怎麽辦啊！”
“若是實在不好，朝廷應該會另有安排吧？你我在雲落城就任也已十數年，未嘗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……”
“城主尚在，你怎可有這種想法？！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聽不大明白，也不關心，悄無聲息地沿著墻根爬，竟一路找到了城主書房。
屋內沒有人在。
池蓁蓁四下觀察了幾番，確認無誤後，一躍從半開著的欄窗裏跳了進去。
她不知道城主印是何等模樣。
不過，依照歸墟之境那個怨氣所說，城主印乃是歸墟之境的印紐所制，定然內有靈氣。她用靈識在屋內探了一圈，輕而易舉便找到了櫃中深處的不同尋常之處。
池蓁蓁抿了抿唇，沒有猶豫，跑到那個書櫃前，變回人身，t拉開了那道屜。
屜內是一些信件。
看起來沒什麽異樣。
她飛快地將信件翻出來，悉數丟到一邊，這才曲指敲了敲底部。
“篤篤。”
果然是空的。
池蓁蓁能感覺到底下微薄的靈氣，應該就是印紐所在。
只是，卻不知這抽屜的機關在何處，該如何打開底層暗格。
難道要直接用靈力砸開嗎？
正遲疑時，倏忽間，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，由遠及近，似乎就是往此間而來。
她回頭望了一眼門外方向，陡然生出些許心急如焚感，也顧不上許多，幹脆直接破開了整個書櫃。
“轟隆——”
一聲巨響，木質書櫃碎成無數木條，砸到地上。
城主印也隨之從暗格內掉出來。
池蓁蓁拿起那塊城主印，放進袖中。又從地上撿了塊碎木頭，手掌暖光閃過，變了個一模一樣的出來，隨手丟到那堆木條廢墟裏。
不過短短幾息，腳步聲已經紛至沓來。
“有人在書房內！”
“你快去通知城主！我們先進去查看……”
池蓁蓁沒有留戀，兔子本體利索地從欄窗裏跳出去，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小院。
只是，這會兒功夫，雲令也發現了她消失不見，正使人到處在府內搜尋。
池蓁蓁想直接從墻上跳出府，卻又被一道無形的墻擋了回來，重重摔到草地上。
“……”
這雲府墻外竟然還有結界！
而且結界力量巨大，完全無法突破。
為何進來時自己沒有感知到？難道是因為有雲令帶著嗎？還是因為城主書房出了事，便有人立刻啟動了禁制？
池蓁蓁思索片刻，立即回到花廳外，找了個角落變回白衣少女，站起身，又拍了拍裙子。
“阿令……”
雲令正端坐在花廳內品茗。
許是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上，他沒有之前在街上那麽暴躁易怒，見池蓁蓁回來，只是氣定神閑地望了她一眼，慢條斯理地開口道：“蓁蓁去了何處？叫我好找。”
池蓁蓁：“不過是迷了路，只得四下轉了轉……”
雲令：“哦？那為何我的婢女倒在地上？”
“……”
池蓁蓁尚未來得及開口辯解，雲令突然站起身，端著一杯茶水，大步朝她走來。
“抓住她！”
隨著雲令一聲令下，後面出現了兩個壯碩的護衛，一左一右擎住了池蓁蓁的手臂，又猝不及防地往她小腿上踹了一腳，讓她跌坐在地，動彈不得。
雲令走過來，居高臨下地睨著她，臉上帶著些許邪氣，“蓁蓁，我是真的喜歡你啊。不論你是什麽身份、接近雲府做什麽，總不能就這樣把你交給我爹，看著你香消玉殞。”
說著，他伸出手，摸了摸池蓁蓁光滑細膩的臉頰。
池蓁蓁側過臉，想要避開他的手。
這個小動作卻徹底惹怒了雲令。
他收起笑，一把捏住了池蓁蓁的下巴，將她整張臉往上一擡。而後，那茶杯就貼到了她唇上。
“喝了。”
雲令制著她的臉，硬生生地把那杯茶水灌到了她嘴裏。
他動作粗魯，池蓁蓁來不及吞咽，被那水嗆得連連咳嗽，整張臉都憋紅了。
“咳、咳咳咳……”
雲令笑笑，“松開她吧。去守著花廳，沒我的吩咐，誰都不準進來。”
……
短短幾句話功夫，池蓁蓁就明顯感覺到身體不對勁。
好熱。
渾身上下都好熱。
那杯茶裏有什麽？
她腦袋一片昏沈，蜷縮在地上，無意識地開始拉扯領口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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